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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剑侠图》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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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3-05-25 22:23热度:加载中...

《雍正剑侠图》剖析

文/脱士明

前一些时候,在许多地方,尤其是在农村和小城镇中,一些反动、迷信、荒诞、诲淫诲盗的书目又在流行。早已被曲艺界批判和抛弃的《雍正剑侠图》,现在有不少地方重新上演。有的把它易名为《清史演义》、《童林传》进行演出。有的艺人不敢公开上演,而把该书中的人和事更名易地揉到别的书里去说。有人用该书制造离奇荒谬情节的手法,改动好的传统书,使其变得不伦不类。有人在新书内也加进这种“剑侠图”模式的功夫和开打,使之失去光泽。应当明确指出,这部《雍正剑侠图》的内容有百害而无一益。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的今天,我们不允许用丑恶的东西去污染人民的精神世界。探讨《雍正剑侠图》为什么还会有市场,剖析它的思想内容和表现手法,对我们识别和抵制坏书,净化社会主义评鼓书舞台,是很有必要的。

民国初年直到敌伪时期,是武侠剑侠书大泛滥的时期。《雍正剑侠图》是由评书艺人常杰淼首先编演的,据现在老艺人回忆,常杰淼说书技巧颇见功力,本人喜武好练,在剑侠书卖钱走运的浪潮中,他放弃《东汉》不说,专心编演起《雍正剑侠图》来。这部剑侠书大约从二十年代就演出,很能卖座;一九三○年左右,开始在《新天津报》上连载,连年不辍。后常杰森病死,其弟子蒋轸庭仍用他的名字接着口述记录,继续连载,并陆续出书,今见近四十集(据说还要多),是一部洋洋几百万字的鸿篇巨制。

我国说书艺术发展到清末,一时侠义书盛行。鲁迅先生称这类书“大旨在揄扬勇侠赞美粗豪,然又必不背于忠义。……其代表为《三侠五义》”,“《三侠五义》为市井细民写心,乃似较有《水浒》余韵,然亦仅其外貌,而非精神。”《三侠五义》是侠义、公案合流及短打书的典型代表,在艺术上是侠义书的高峰,此后再无越出者,从而也辟出一条岔路,在这条岔路上拥挤不堪,其状况“千篇一律,语多不通,甚至一人之性格,亦先后顿异,盖历经众手,共成恶书,漫不加察,遂多矛盾矣。”《雍正剑侠图》正是清末侠义书的延续和变种,书中也用“以一名臣大吏为中枢,以总领一切豪俊”(以上均引自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的模式,但极少有公案内容了。侠客的身分也升为剑侠,其内容更远离现实社会生活,以提倡“武术”为招牌,以“奸盗”为筋骨,溶众“恶书”糟粕于己身,使之无限引申和恶性膨胀,它是剑侠书的代表,是短打书的最末流。

《雍正剑侠图》宣扬的是什么主题思想呢?书的序言.是这样写的:

“内容以童林为纲,以雍正为目,纯用北平方言,引人悦目赏心,其表白侠客之雍容大度、精神不狂之处,颇能使一般青年好武术者有以为戒。”“……必能廉顽立懦,化弱警惰,洗净我国民萎靡退缩之劣根性,异日相习成风,群趋于尚武任侠之一途,使外人知我国非病夫之国,吾民非儒弱之民,则此书之有益于社会国家岂浅鲜哉。”

序言中侈谈要“洗净我国民萎靡退缩之劣根性”的方法是靠“尚武任侠”,这完全是骗人的鬼话。众所周知,在灾难深重的旧中国,革命先驱者一直在寻找救国救民的道路。一九二一年中国共产党成立,中国革命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中国人民在中国共产党和毛泽东同志领导下,终于找到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条惟一正确的革命道路,迅即掀起了波澜壮阔的武装斗争。

反动统治者最害怕的就是我党领导下的人民战争,为了挽救他们自己行将灭亡的历史命运,搅乱人们的视线,便制造出“国货救国”、“学术救国”、“武术救国”等各种怪论,使一些天真幼稚的人们上当受骗。"“武术救国”论者散布中国之所以贫穷落后,是因为中国人的身体不健康,大多是“东亚病夫”造成的,要使中国富强,必须大练武术,身体健康了,国家也就富强了。

鲁迅先生把散布这种论调的人称之为“中国的江湖派和流氓种子”,他们“却会愚弄吉诃德式的老实人,而自己又假装着堂·吉诃德的姿态”,“真吉诃德的做傻相是由于自己的愚蠢,而假吉诃德是故意做些傻相给别人看,想要剥削别人的愚蠢。”这些假吉诃德“何尝不知道大刀不能救国,他们却偏要舞弄着……”(鲁迅:《真假堂·吉诃德》)

《雍正剑侠图》所宣扬的正是这种欺人之谈。既是武术可以救国,那么书中制造的武艺超群的剑侠自然就成了拯救人民出苦难的救世主。茅盾同志在《封建的小市民文艺》一文中指出:“这又是封建势力对于动摇中的小市民给的一碗迷魂汤。……小市民渴望‘出路’,于是小说或影片中就有了‘为民除害’的侠客,……侠客是英雄,这就暗示着小市民要解除痛苦还须仰仗不出世的英雄,而不是他们自己的力量。”

郭沫若同志在《斥反动文艺》一文中也说过:“什么是黄?就是一般所说的黄色文艺。这是标准的封建类型,色情,神怪,武侠侦探,无所不备,迎合低级趣味,希图横财顺手。在殖民地,特别在敌伪时代,被纵容而利用着,作为麻醉人民意识的工具。……但作品倾向是包含毒害的东西,一被纵容便象黄河决口,泛滥于全中国,为害之烈,等于鸦片。正因为这是一种有效的麻醉剂,足以消磨斗志,甚至毁灭人性,在今天集反动之大成的‘当局’当然也就更从而加紧利用。”(载一九四八年三月一日《大众文艺丛刊》第一辑《文艺的新方向》)。

《雍正剑侠图》之类的书正象鸦片一样在当时起着麻醉人民的意识、冲销革命影响的作用。

《雍正剑侠图》产生于军阀混战时期的天津,书场的听众成分不一,大都是中下层的市民。旧社会天津流行的“杂巴地”习俗,“混混儿”的意识,“耍胳膊根儿”的手段,组合“行帮”的规矩,“欺行霸市”的风气,以及政治舞台上军阀政客恃强凌弱、尔虞我诈的丑行,都是作者成书的素材。书中人物一句话不和,就拔剑搏杀,为了一句闲话就纠众登门斗殴。朋友受了气,便酿成集团之间持久不断的凶杀恶斗。看你不顺眼,无缘无故就拿刀捅人。谁能耐大,谁就压人一头,谁“胳膊根儿粗”,谁就称霸一方。看谁的买卖好,凭着流氓手段,就霸为己有。“一把宝剑压绿林”、“一副毒弩镇四方”、“宝刀镇山东”等人物各据一方。该书正是表现了这种畸形的社会生活,迎合了封建落后的时尚和小市民的低级趣味,才赢得了市场。

一九三七年“七·七”事变前后,《新天津报》在连载《雍正剑侠图》的同时,一起连载的还有《于公案》、《三侠剑》、《五女七贞》、《大宋八义》、《江湖故事纪》等侠义小说。每天这份小报上都是刀飞血溅,喊杀连天。就在这刀光剑影中,“七七”事变发生了,抗日战争爆发了,北京陷落了,天津被日军侵占了。……不管民族矛盾多么尖锐,国家存亡多么危急,抗日的喊声多么高涨,浴血抗敌的军民多么悲壮,剑侠们依然故我,每天在报上“你来我往,斗上几十个回合。”这种和抗日连天烽火极不协调的气氛,几乎贯穿了抗日战争的始终。这份《新天津报》从一九三七年后半年起彻底变成了歌颂侵略者、咒骂革命和抗日军民的敌伪喉舌,“剿杀共×”、“讨伐共×”、“肃清共×”的新闻,每天和剑侠们一起出现在突出的版面上。可见这些剑侠们实质上是在精神上和日本侵略军协同作战的,是日本侵略者不可多得的一支“精神伪军”。

《雍正剑侠图》继承了清末侠义书目的消极方面,虽然侠义们所效忠的封建王朝已不存在,可是那些侠义书所鼓吹的“削平内乱,民心归顺”的封建思想必然为国民党反动派、封建军阀、日寇、汉奸所利用。《雍正剑侠图》名副其实,书中向我们展现的理想天地是剑侠的天下和武术的世界。作者安排的剑侠人物密度要比侠义书多许多倍,好象这个世界事事都要剑侠来主持,任何不公都要由剑侠来裁决,任何不平都要由剑侠来铲除。

全书看不到人民的真实面貌,看不到尖锐的阶级矛盾,这里既无人作工也无人种田,所能看到的,仅仅是人人练功,个个习武,侠与盗之间永不结束的格斗比剑。剑侠的一方,不断对盗取皇宫宝物、钦差金牌的盗贼,或是谋反的皇子追捉围攻,攻山打寨破机关。资贼反王一方,则不断失败瓦解,不断重新纠合。真可谓:打不完的寨,攻不完的山,抓不完的贼,破不完的关,比不完的武,解不完的冤。侠盗争斗贯穿了全书。

在旧社会,《雍正剑侠图》之类剑侠书的泛滥,严重地影响了优秀传统书目的发展和演出,讲史类的正派书目受到排挤,造成了自宋朝盛行平话以来,书目最杂乱、格调最低下的局面。这类剑侠书听来颇有面熟之感。其作者多是东书取其人物,而改其姓名打扮:西书摘其故事,而改其时间地点;南书取其绰号,而加字添音或变其辙,北书取其开打,而变其兵器路数。尤其惯在侠盗儿女身上续作,在其父和师上添书,在“福将”身上造惊险,在莽汉身上取噱头,仿造滥造之处,回回可见。


《雍正剑侠图》主要写的是住北京以南霸州的童林发迹变泰之事。童林少时在村里学赌,其父见他不务正,便对他痛加训斥。他失手误伤其父,后逃离家乡投无路之时,遇到太极真人何道源和无极子尚道明两个老道。这对师兄弟便把童林收为弟子,带至江西省贵溪县卧虎山。童林在山上学艺十五年,艺成后奉师命下山,要“自立门户,兴一家武术”。尔后投在皇子贝勒胤禛(即后来的雍正皇帝)门下,成了胤禛忠心耿耿的护院教师和贴身保镖,被江湖好汉贺号为“镇八方紫面昆仑侠”。全书故事从童林身上展开,情节纷繁,枝蔓杂乱,内容多重复,矛盾之处比比皆是,数百万言难道其详。

故事梗概大体是:孤童认师,上山学艺,艺成出世,替父报仇,英雄遇难,大闹酒楼,楼下比武,遇友解围;结义保官,清官丢印,钦差丢牌,皇宫丢宝,夜捉刺客,寻宝出访,比武打擂,比剑联姻:保镖丢镖,纠众格斗,英雄救女,报恩成婚:奸贼采花,群雄捕盗,巧破机关,放火烧山。

《雍正剑侠图》全书分上中下三部,写了五百七十多位“英雄”,描述了剑侠与盗贼之间解不完的矛盾。据史料记载,在康雍时期出现过农民反抗清朝统治者的武装斗争。雍正在位时,特别严厉地惩治“盗贼”,就是镇压这些起义的农民。但《雍正剑侠图》所写的侠盗斗争跟这种阶级斗争毫无干系。它虽然以雍正登极前这段历史为其背景,但所叙述的均非史实,而是作者把自造的故事假托在历史人物身上,想借用一点“历史真实”壮壮声色。书中侠盗之间好胜斗强往往是为门户争名誉,为派别争地位,为镖局争生意,为师父争脸面,为主子争利益,为师兄师弟争口气,为在江湖上争声望闯牌子。常常因为看别人练武或卖艺,一旁奚落几句,双方言语不和便拔刀相见,双方勾来各自的帮手格斗一场,仅此一桩,就足够艺人说上十天半个月的。值得注意的是,不管多么凶顽的盗贼,对朝廷,对“当今万岁爷”都是顶礼膜拜的。即使是夜入皇宫的盗宝之人,也不是出于反抗封建王朝,而往往是炫耀自己的“惊人艺”,在朋友面前争一个光彩的脸面,或是为了报私仇,栽赃于对手。尽管作者把侠盗双方的冲突渲染得多么不可调和,只要暗设的机关一破,山寨一烧,技穷战败的盗首有的经剑侠的三言五语相劝,立即幡然醒悟,成为剑侠队伍中的一员了。归根结蒂剑侠们都是为封建统治阶级效劳的。即以童林为例,从他的出世直到后来的发迹,作者赋予他“忠勇”、“纯朴”、“耿直”的品德,即使到了官高爵显的地位,依然是一身黄土布衣裤,蓝布蒙头,完全是一派乡下农民“老憨”的形象。童林是投靠了胤禛后才登上发迹阶梯的,胤真遇到危险他拼死保驾,皇官丢宝他舍死寻求。遇到生死争斗,他总是冲杀在前。遇到凶山恶寨,他总是只身涉险。他虽不是书中武林的最高手,却是剑侠队伍中的核心人物。在他闯荡江湖的生涯中,众人拥戴他,不是因为他兴起了一家武术和立起了门户,而因为他是皇子胤禛的心腹爪牙。剑侠们围绕着童林先后辅保皇子胤禛和钦差年羹尧;成了封建秩序的卫道士。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这些侠客们“虽在钦差之下,究居平民之上,对一方面固然必须听命,对别方面还是大可逞雄,安全之度增多了,奴性也跟着加足。”(《流氓的变迁》)剑侠们不隐讳自己的政治抱负,公然宣扬“不为己身事,专为他人忙”,“万朵桃花一树生, 天下武术是一家,用之于国,与国家出力报效”,“学会了文武艺,货卖帝王家”。

他们伴着胤禛云游,网罗天下“豪杰”,护卫着钦差年羹尧“代天巡狩”,捉拿反王,攻山破寨,历尽艰辛,万死不辞。货卖出去是要换回代价的。“高官得做, 骏马得骑”,成为骑在人民头上的封建官吏,这便是他们追求的目的。此外,还有一些游离于这支剑侠队伍外的剑侠,他们和童林等人一起并肩作战,来去无定,骑着“奇骡”、“怪驴”,到处云游,书中的许多“闲事”多由他们来管,采花贼的黑影多由他们跟踪,只身逃脱的盗首多由他们拿获,许多救险的紧要关头多由他们出面解围。那种貌似“超然”的身份,掩盖不住他们是封建统治者的“义务”打手的实质。

对于剑侠们所依附的雍正,作为历史人物,究竟如何评价他登上皇位前后的政绩,史学界是有争议的。康熙统治后半期,诸皇子分朋结党,为争夺太子之位,展开了激烈的斗争。雍正即位后,对各朋党采取了非常严厉的镇压手段,这虽然是封建统治集团内部的一场斗争,但是客观上对于维护清帝国的统一,避免分裂和内战,发展经济,促进生产还是有利的。在确定我国疆界等方面,雍正也是有功绩的。雍正的劣绩也不少,他“阴险狠毒”、“喜怒无常” ,“猜忌多疑”,兴文字狱,实行文化专制,对敢于反抗的农民及少数民族的镇压手段极其凶狠残暴。他认为“善良之人虽饥寒亦断不为盗,凶恶之人不必饥寒而后为盗,其理显而易见。”

“凡盗案,不分首从皆斩。”(《清世宗实录》)由于雍正登位前后出现过激烈争斗和残酷仇杀,所以关于雍正蓄养剑客、网罗“能人”以及雍正本人也被报父仇的女剑侠刺死等等轶闻野史颇多,但都不见于史书经传,无从查考。这些轶闻野史讹传,便成了剑侠书的作者们编造离奇小说、荒诞书目的源泉。以雍正为背景的书目还有《雍正七十侠》、《雍正游侠传》、《雍正演义》 、《雍正剑侠奇案》 、《雍正一百零八侠》、《吕四娘刺雍正》、《血滴子》 等。但它们都不如《雍正剑侠图》流传广,影响大。

《雍正剑侠图》中的胤禛不仅是“礼贤下士,雍容大度”的好皇子,而且作者把他也剑侠化了。说他除了癖爱和剑侠交往之外,本人也是“练家子”。在剑侠们的熏陶下,从只会舞动几下宝剑,到后来也练得身手不凡,几个盗贼一起上,也打不过他,他超过了侠客的武艺,达到了“剑侠”的境界。他和童林同饮同吃同练同游,主子与奴才同归一道,形影不离,主子的安全有了保险,奴才的地位有了靠山。

《雍正剑侠图》产生于行帮组织盛行的地区和年代,这种黑社会的产物在书中也有所表现。书中描述的“门户”很近似行帮。剑侠们的每个门户都以品德超群自诩,其实他们除了服从最高封建统治者外,在各自的封建小集团内,徒众都以其师祖为崇拜偶像,以其师为核心,上下规矩森严,越其轨便“以掌击碎头顶”,“乱刃分尸, 碎尸万段”。对于这种黑社会的流弊,作者推崇备至,如果今天还任其传播和扩散,其毒害是可以想见的。书中说到各个门户中都有色盗诸戒,实际上这是讲给外人听的,在内里另有一套规则。书中描写一个尼姑为其师代收徒,她在收徒弟时,道破了个中秘密:

“尼姑说道;“这个门户一不许拿祖师当女人看,二不许采花盗柳, 三要服从师父师兄。道门中的规矩不许奸淫,比如说有人劝你去奸淫,你去不去呢? '李爷说道;‘ 遵从师父的规则,怎么劝也不敢去!’尼姑说道:‘比如说师兄我要教你去, 那么你去不去哪? '李爷说道:‘ 别人教去不能去,师兄教去怎敢不去! '尼姑听罢合掌念了声佛:‘ 这真不愧是我龙门的弟子,你要把这话切实记住! ' ' '

由此可见,徒众们为其门户,师父师兄叫他们做什么坏事都得去做,如此门户及其帮规既富于破坏性,又充满了虚伪和欺骗性。这不正是黑帮社会、流氓集团活生生的写照吗?

《雍正剑侠图》的作者虽说是说书的艺人,但由于他头脑里渗透了封建意识和小市民趣味,见利忘义,所以才编出了这样一部充满封建毒素的书。作者自已承认:“武侠书 里就是这个情由,讲的是奸盗邪淫,说的是因果报应。”这真是不打自招了。


《雍正剑侠图》不仅在思想内容上极力为封建统治阶级服务,它的表现手法也是脱离生活、脱离历史、脱离民间说书艺术的优秀传统的。本来,中国说书艺术在民间口头文学的基础上,经过历代说话人创造积累,形成了一套独特的艺术技巧。它非常重视典型人物性格的塑造,情节、悬念的设置,生活细节描写和语言的形象化,以及各种笔法的交错运用。正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形成了《三国》、《水浒》 等许多部古典文学名著。

《雍正剑侠图》为了达到叫座赚钱的目的,彻底背离了这种艺术传统,发展了一套胡编乱造的方法,使其艺术质量非常低劣。由于这部书是且说且编的,为了便于拼凑,所以它采用了一种砌塔式的结构。作者每抓住一个事件,打一擂或攻一山,定使侠盗双方格斗拼杀,侠的一方占了上风,盗的一方出来一位或几位“高人”之后反败为胜,侠的一方便请出更高的“高人”来战败对方。出来的人物身分越来越高,能耐一个比一个大,情节上便层层叠叠,一层比一层高。

出场的人物一般身分为侠客,高一层的为剑侠,更高一层的为剑客,再高一层的为剑仙,顶峰为剑魔。什么"东西南北中五侠”、“山东五虎” 、“泰山十叟” 、“江南八卦”、“清朝四大剑客”等等名目繁多。随着身分越来越高,年岁也越来越大,八十多岁的剑侠只能算是“小鬼头”,学艺六十年、七十多岁开始闯荡江湖的不乏其人,一百多岁的剑客是正当年的勇士。

刻画人物是“用谁捧谁,使谁夸谁”。作者为了烘托一位剑客出现,便夸耀他技艺超群,剑术无比神奇,在眼前的格斗较量中似乎成了"塔顶”。但是,为了突出下一个剑客的出现,接着又轻而易举地让他败阵,出洋相,丢了自己的兵刃或是一眨眼间使他营救的人不翼而飞,从而成为新剑客的垫脚石。而这位新剑客也不过是下一个更新剑仙的垫脚石而已。

书中有这样一个例子:在北京蟠桃宫三月三日夺镖头大会上,一场连续的比武较量正在进行,最后四川剑山蓬莱岛的燕普成了连胜几阵、勇无敌手的“塔尖”,连先前作者极力吹捧的主人公童林,与燕普比试“武艺差的太远了”。童林的两位师父何道源、尚道明上阵,也远不是燕普的对手。侠的一方几乎派不出将来了,正在危急之时,突然一人“从天而降”,未曾动手,燕普一看来人,立刻吓得逃之天天了。来人是清朝四大剑客之一,何道源、尚道明的师父,童林的师爷爷张鸿钧。张洪钧的出场和身分可谓壮哉,可是张鸿钧再遇到“三阳关”的两位道长时,未战三回合,便被踢倒在地,束手就擒了。

《雍正剑侠图》所以如此冗长,故事永不终结,除了重复和罗嗦外,还无休止地滥用倒笔。这些倒笔主要是叙述侠盗的身世和恩仇,千篇一律,矛盾百出。有时倒管中又插倒笔,倒笔中再插倒笔和插笔,倒到后来作者也难以驾驭,找不到回来的路径,不得不草草收场。重复、冗长令人生厌时,时,便插进通奸、逼奸、鸡奸、采花等污秽不堪的情节和露骨的描写。这种下流的描述在中后部很多,看来作者编到此时已经“书空技尽”,便采取了“书不够,奸情凑”的办法,象“姑嫂争风杀乳子”、“红蝶贪淫遭恶报”、“于大蓉乔妆欺处女”、“孽缘偶合姑嫂成奸” 等回目,以及夹杂在各回书中的下流内容,使这部本来荒诞诲盗的书目,还得加上个诲淫的头衔。

作者在书中一再标榜,书中说的不是“飞剑斩人”、“口吐白光”的荒诞技艺,其实这里所讲的技艺比起那些来,只是荒诞的方式不同而已。书中写道:

“人为万物之灵,若将气工练成,得天地之正气,吸日月之精华。人为小天,天为大天。人有四肢八节,天有四时八气。人有二目,夭有日月。人有三万六千毛孔,天有三万六千星斗。人有五指,天有五行。人有汗津,天有云雨。人用气工,日久人体与天体相合,团团圆圆如粒明珠,万劫不磨,方可成为剑仙。"

我们不否认,在传统书目和古典文学作品中,许多英雄都具有传奇色彩,他们的武艺都是经过艺术夸张了的。人们喜欢这种具有浪漫主义色彩的夸张。而《雍正剑侠图》中的“英雄”则不然,他们都具有神化、仙化的武艺,这种“夸张”是建立在与现实生活极不协调和极端矛盾的基础上的,所以它是十足的荒诞。

书中具有超人本领的人物,多是老僧、老道、老尼,剑仙年龄都是七、八十岁至一百多岁的老人,而且年岁越老能耐越大,越是能征惯战。偌大年纪不但身轻如燕,蹿房越脊如走平地,而且施展起“夜行术”来其速度如飞如电,来无踪,去无影。一百多岁的老人能力举“千斤鼎”,能打败群贼,大战三百回合“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百多岁剑仙的“恩师”还健在,他已经说不准是一百几十岁还是二百多岁了,因为常年在山洞里打坐,不吃也不喝,靠着“吸精导气”活着,形同尸骸,却“二目如灯”,而且是剑术第一高强者。此外,作者还夸张瞎子、瘸子等有生理缺陷的人或是貌不惊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顽童等,写他们先是被辱被欺,后则大打出手,原来他们也是身手不凡的剑客。

作者就是靠“耍”这些人物来制造玄虚和离奇情节的。这些超人所使用的兵刃、暗器、薰香之类,即使最现代化的冶炼术、电子机械和化学方法也制造不出来。暗设的机关中,机器人和机器动物,在不用能源和没有电脑操纵的条件下比现代机器人还要灵敏和能干。在侠盗的绝技中除了八步打灯(远离蜡烛八步一掌把蜡打灭)、空行八步(能悬空走八步)、登萍渡水(人立在水面上行走)等等外,更有如下离奇者:

"右道长说道:‘在武学中实在有这么一门功夫, 不用说寻常人,就是成名的剑侠,练到这个地步的也很少,这就算是登峰造极,武学与道术,相合,这种功夫的名目,总而盲之貌叫离魂夺舍。普通人说这种功夫叫犬守夜,鸡司晨,不过形容那分灵觉就是了。怎么才叫离魂?身形跌坐,丹田之气叫足,猛然闻睁眼观看,比平常人远看四倍,用耳也是远听四倍,定神凝气之法不可不知,要是出家人更不可不多学。”

“此人姓康名复, 外号叫庸腐叟。他有一种特别的功夫是‘七节六纵法’,就是平地往上一纵,比如说纵起五尺高,不等落下来接着往上再一提气,就是这个样儿接连着七纵,可能纵起七丈五尺。"

此外,还有八十多岁的老太婆因为施展了“驻颜术”,长得面如桃花,象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一个叫惠斌的和尚,因练硬功把骨胳练硬了,要重新练柔软功夫,师父便用滚开的水煮透的毯子,把他紧紧裹住,施用所谓“蒸骨法”把练硬的骨头蒸软。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难道这就是我国传统的武术和气功吗?谁都承认,武术和气功确实有健身防身作用,但是对它作出这样违反科学、违反生理的荒谬夸张,只能说是对这种传统文化遗产的丑化和歪曲,是用对剑侠的迷信毒害人民,特别是毒害青少年一代。


在旧社会,剑侠、色情、凶杀之类小说、书目大肆泛滥,正是黑暗势力崩溃前夕,表现在文艺上的一种垂死挣扎。剑侠们的熠熠剑光对于反动统治者不是什么福灵和瑞兆,而是埋葬他们的坟墓前闪动的鬼火。正值《雍正剑侠图》等书在敌伪小报上收场之际,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抗日军民打败了日本侵略者。革命力量乘胜前进,又打败了国民党反动派,我们伟大的具有无限生机的新中国诞生了。然而事隔近三十年,因为十年内乱把人们的是非善恶美丑的标准搞乱了,这股在五十年代就已熄灭的鬼火,今天又在一些角落里闪动,剑侠的幽灵又在社会主义书场里出现了。

为了说明《雍正剑侠图》之类书目在今天的危害性,以引起对这个问题的重视,现摘录一位评书爱好者最近写给某曲艺领导部门的信中的一段话。他先谈到粉碎“四人帮”之后,在广播里听到《岳飞传》、《红岩》、《节振国》等评书,使他“欣喜若狂”。他是怀着想听好书新书的心情走进今天书场的:

“结果走进书馆或者公园的书场却令人大失所望!第一,这些场所的书目中很大一部分是不健康的,就连解放后一直禁演的什么《雍正剑侠图》、《三侠剑》 、《九义十八侠》、《侠义金镖》 、《吕四娘刺雍正》等书目都原样端出,这些书目除了情节离奇,刀光血影,还能给人们什么呢?第二,挂羊头,卖狗肉。书场门外的海报贴的是《包公案》、《海瑞侠义图》,结果所说的内容和包公、海瑞等历史名臣风马牛不相及,把什么斗剑、炼丹充斥其中,搞乱了书目,蒙骗了听众。第三,在书中穿插一些什么一百多岁的老和尚和一一个黄花少女私生子,一个六、七岁的顽童和一个老剑仙斗剑,还有什么一个人的左手如蒲扇、右手如鸡爪等荒诞、离奇、淫秽的情节,以此招来一些不三不四的听众。试想,一个评书艺术的爱好者听了这些书,失望之余还怎敢迈书场一步!”

现在该是对评鼓书的书目进行整顿的时候了。这个问题,应该提高到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争取实现社会风气根本好转的高度来认识。我们革命文艺工作者应该担负起消灭这种丑恶现象的重任。建议有关文化领导部门对现在演出的书目进行调查和整顿,采取措施取消坏书演出并禁止其泛滥。在书目管理上不应该放任自流。六十年代初在书目问题上采取“一刀切”的作法虽有一定的片面性,但是说新唱新、整旧编新的好作风好传统还是应该发扬的。评书艺术要发展,就要坚持走正路,不能搞歪门邪道。演员要自觉地对人民负责,在处理书目内容和掌握技巧上要下苦功夫,要有真功夫。那种只凭“信口开河混饭吃”的演出作风,应该改变。少数人靠着说低级下流的东西,贩卖毒素招揽听众的作法,是精神领域里的犯罪行为,应该坚决取缔。

要下大力量抓好新评书的创作。我党我军波澜壮阔的革命史,惊天动地的建设社会主义和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伟大事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光辉灿烂、富于传奇色彩史诗般的经历,这些都应该成为新评书创作的题材。一部坏书可以腐蚀千百万人的灵魂,一部好书可以陶冶亿万人和几代人的情操。希望文化部门和曲协组织要象抓基本建设项目那样,抓出几部新书来。在这方面,南方的曲艺工作者率先做出了一-些成绩,他们的作法和经验值得我们学习。

陈云同志号召要“出人,出书,走正路”,这是发展社会主义曲艺的指导方针。要有代表我们伟大时代的编书家和说书家,要有无愧于伟大时代的书目,这是党、人民和时代对我们的要求,让我们大家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奋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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