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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倩衍生文】穿越之将计就计(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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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23-05-25 22:23热度:加载中...

【峰倩衍生文】穿越之将计就计(三十九)

作者:绮菲漫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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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表:

丁辛(李倩饰)——架空时期,京城富商丁家独女,自小寄养在凤溪山,生性冷傲孤僻。后因机缘巧合,被照辉镖局总镖头付远鹏所救,于是秘密拜他为师,从此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


史谦谦(李倩饰)——现代,亲情的缺失养成她漠然的性格。但在穿越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谢云寒(林峯饰)——信王府的年轻管事,对信王爷忠心不二。因为照辉镖局与信王府的纠葛,他与丁辛针锋相对——只是很多事无奈地发生了,却也只能无奈地结束。

李斐(林峯饰)——表面是照辉镖局的镖师,实则不然。他与丁辛起初仅是师兄妹的情谊,后来情势使然,两人的命运被缠绕在一起——有些事情难以预料,但它注定会发生。




第一百一十五章

在京城外躲了大半个月,手上的伤也差不多痊愈了,师父在我再三恳求下,终于许给我一个机会——进京探亲的机会。听说垲城搜寻盗贼的官兵已被撤回,想是信王知道大势已去,当务之急该是如何自保而非继续寻我。那晚被我拿到手的信笺果然派上了大用场,师父依据上面的信息抽丝剥茧,拟出了一个名单,又马不停蹄将之交到皇帝手中。果不其然,几天之后,就听说皇帝开始着手军力分配与人事调动,即便表面做得好像寻常变动一般不着痕迹,但信王花费多时培植的党羽亲信自然难以逃脱,无声无息便已损兵折将。即使事已至此,我仍不敢像师父那般断定信王存有谋反之心,只是知晓他也绝做不了那鞠躬尽瘁的良臣。一个老得行将就木的皇室贵族,皇帝怎会这么忌惮他?我倒是怀疑这场龙虎斗还剩多少好戏可看。

入冬后,天黑得早,我们便趁暮色未至大大方方上路,到了垲城城门时,太阳刚好要偏西。在城门外换下马匹,二师兄一直步步紧随我身后,生怕会出什么意外。我却潇洒得很,虽然为了掩人耳目扮作寻常女子,且素面朝天、脂粉未施,重回故地的喜悦还是让我暂时忘记了信王那档子事。

平平安安进了城门,果然没有看见四处巡查的官兵,甚至连先前听说的那张贴在城门旁的告示也已被撕了下来——不会吧,那老头儿当真放弃找我算账了?我呵呵一笑,心头警觉再次降低一分。一路顺利到达城南的护国寺,或许临近年尾,即使已是傍晚,出入寺院的百姓也不在少数。周边兜售小商品的摊贩自然也来争地盘,这寺院前方长长的一条路径便显得拥挤不堪,行人、香客来来回回,哪里还像是佛门清净之地?今日天气可巧阴沉沉了些,只是等我们挤过人堆来到寺院内院时,我身上早已然沾了薄薄的汗。

唉,又胖了,这样子养尊处优可怎么办……

“人这么多,在这儿住可靠吗?”我仍不免忧心,望着乌泱泱涌来又退去的香客,当真被这护国寺香火鼎盛的气势吓到了。

“放心,这里可比皇宫安全。”

我带着惊异质疑的眼光瞥他一眼,二师兄却只回我肯定的一笑。方才在寺院外面人来人往觉得拥挤,进到内院人流便刹那分散开去,顿觉豁然开阔。前面,一座大殿高高地矗立在数十层台阶之上,即使只有一层建筑也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拔地通天之感。尤其那装潢更是极尽张扬奢华,放眼望去满满全是精致的镶金彩绘,若不是明知自己身在何处,打死我都不相信这里是座寺院。再左右一望,这院子从东到西竟然看不清尽头,一眼难以估量其真实大小——呵,简直比皇宫都气派嘛!想起那小气巴拉的皇宫,忍不住闷笑连连。原来这个所谓的大宋朝,皇帝那家人一直都信奉“俭朴”的生活信条,而且鄙视奢华无度、纵欲糜烂,哪怕背地里多么穷奢极欲,开国皇帝定下的这条规范却万不可违犯,于是便有了那座比之地方富商豪宅豪华不到哪儿去的皇宫。即使不清楚现在的皇帝是否一直恪守俭朴,但至少迄今我的见闻皆是如此。想那信王府,想那沁州的秋水别院,与我想象中富丽堂皇又美轮美奂的宫殿楼阁相比,真算朴素得可以了。

穿过香火繁盛的大殿,我们在一个小沙弥的带领下来到后殿,继而再穿过一个庙堂、一座楼阁,绕过一条湿润的窄巷,才来到位于寺院后方隐蔽的一处角落,入眼是连成一线的若干间厢房。许是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还未等我们踏上台阶,就见一旁的房间里冲出一抹身影,二话不说便就扑了上来。

“表姐我想死你了……”云思一身素白灵动飘逸,搂住我的脖子撒娇不已。

我笑着扳下她的胳膊,无奈地瞪她一眼。“呵,我们刚见过面才几天?”

“啊!是金荷姐,我又忘了……”她小小声地改口道,面上却依旧笑盈盈。“金荷姐姐也住这里好不好?碧云一个人很孤单啊……”

“呵呵……”我看着随后走出来的公孙育林,一派坦荡适然,即使对上我略含深意的眼神也没有先前那般窘迫难安。我心中明了,他竟也了然地对我点点头,理所当然一般站到云思身后。“小妹,公孙没有欺负你吧?有他陪你,你还要我?”

“我才不要他陪,我就要表姐你!”云思头也不回就甩手往身后打去,公孙却也丝毫不闪避,任她欺负个够,脸旁不觉挂上一抹淡淡笑意。

我忘了要更正云思的语误,不要再堂而皇之叫我“表姐”——唉,这个孩子啥记性啊——可乍看他们两人好似没什么进展,不禁想多问几句。眼光一晃,见肖大叔正从房中走出来,他看见我自然又是一番激动难言。

“唉呀大小姐,来了快进去啊!”

“大叔还好吧。”

他也不管我答非所问,原本微笑的双眼望望我,只一瞬便不能自已地紧眨几下,马上偏转过头去,掩饰自己的异样。

好吗……我怎么问了个这么笨的问题?丁家出了大事,他怎么会好呢!

胸口微跳,我歉疚地轻拉他的衣袖,不知为何竟飙出一行眼泪来。“大叔……”

“小姐不用安慰老朽。有朝一日,若能再见到老爷……”他忽而清清喉咙,以咳声带过悲伤。“先进来坐吧。”

我默默抹净脸上,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丁家倒了,受此牵连因而家破的自然大有人在,那些下面忙活跑腿的小掌柜、小伙计们会去哪里呢?我忽而开始莫名庆幸,庆幸自己当初一时兴起开了留云阁,进而也将肖仁义牵扯进来,虽然害他被夺了铺子、被排斥在丁家之外,但现而今总算因祸得福另有了一份生计。

丁家,我无论怎么催眠麻木自己都割舍不下。他们现在在哪里呢?

天色几乎全黑了,我心知今晚或许要耽搁回程,便悄悄询问二师兄是否方便留宿。意外的是他没有拦我,喝完一杯茶后,就说有事要办自己先出去了。我便同大家闲坐聊了会儿天,肖大叔点上灯,自去前面张罗我们的晚饭。原本缠着我的云思不知何时又和公孙育林杠上,两个大小孩儿不厌烦地打起嘴仗,实在无话可说时便耍起你瞪我、我瞄你的游戏。

可是……哥哥呢?我原以为进来后他自会现身,没成想我不问、别人不提,他竟也没有出现。等我后知后觉问出口,忙着和公孙闹脾气的云思却抛给我一句“可能还在藏书阁吧”,然后便没了解释。

他难道不知道我今日会来看他吗?好似又被看成可有可无的人,心中再次憋得难受。虽然知道他不善言辞,也最会让人对他产生期待却又落得失望下场,我仍不免有些生气,当下问清藏书阁的位置便径自跑去找他。

半空已经挂了个大大的月亮,照得四处都明亮亮的,即便入夜后寺院里清清静静没有多少灯光,我还是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里。抬头望那一层高过一层的藏书阁,最上面一层正亮着灯,却瞧不见是否是他在里面。守门的小沙弥听我说要找楼上看书的公子,犹豫一会儿还是放了我上去。我只知道自己的小性子快要克制不住了,踩着一阶又一阶磨损严重的木质楼梯,前后左右走得晕头转向。

头上烛光豁亮,我终于大踏一步踩上最后一级木梯,看见恍若书海般浩瀚的书阁中,一个青色的身影正孜孜不倦地伏在书堆里。

“哥哥!”

声落,他浑身一震,转身望向站在楼梯口的我,眼中神色分不清是喜悦抑或遗憾。原以为重逢是件悲喜交加的妙事,却纳闷他为何这般看我。随后便听他无奈地叹出一声,扬了扬手中的书,对我说:“我还是没能找到。”

“你找什么?”说话间,我已来到他的身边,这才看清他右手食指已被摩擦得沾了许多墨色。“你的手……”

“找你那个故事啊。”他不无遗憾地笑笑,抬眼瞥见我唇边时讶了一声。“你的痣……不见了!”

“啊,是啊……”咦,我那个故事……我哪个故事?“哥,你刚才说哪个故事?”

“百里奚啊,你同我说起过他的故事,我至今还清楚记得的。”

惨了,他记得这个做什么?这个年代会有百里奚这个人么?我不禁觉得内疚,那时我不过逞口舌之快,现下岂不害他浪费了许多时间?“那,你找了多久?”

“从来到这儿那天开始的。”他毫无隐瞒地说,见我人已亲自前来寻他,而他却仍未找到丝毫线索,不觉有些失落和沮丧。“原本想找到旁人对他的评价也好,野史也好,唉……现在看来,这护国寺的藏书阁还算不得包罗万象……”

“就算你找到那个,又要干什么呢?不过一个故事,听听而已嘛!”

“你不是曾经为百里奚的妻子抱不平吗?说世人皆道她夫君如何痴情专一,却没有考虑过她的苦难。我想……也许这之间还有什么细节是你我都不得而知的,比如百里奚识不得妻子的面孔是因为另有隐情,又或许他的妻子以琴音与夫君相逢是后人穿凿附会……”他清湛的眸子不带一丝矫揉地望着我,一本正经地阐述自己的假设与看法,我登时恨不得赶紧挖个深坑钻进去再说。

我这不是没事儿找事儿嘛!我干嘛和他一个书呆子说这些?呜呼,老天啊!我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挤出抹笑,想着该如何解释这压根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哥,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我是……呃,那个……哥,我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记起来了。”他忽似恍悟般眸光一闪,看向我时却并不觉有丝毫异色。

我说得这么简单,他这么快就理解了?

“你真的晓得了?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道你都不害怕吗?”

“你以前就问过我啊。”

( ̄. ̄)  

“哥,你……真不是一般人!”他那认真却不以为然的神情分明不是装出来的,我放弃再怀疑他,转而将话题引回百里奚。“既然我不是这里的人,我自然知道一些这里的人不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说,这个百里奚啊,小白菜啊……”我下意识打住,眼神不觉又瞥向他。

“呃,这么说……我白忙活了?”他只是低眉看了眼手中的书册,最后微微叹了口气。“我,我还以为能……呵……”

他真的懂得我在说什么吗?我忽然又觉得有什么怪怪的。

“哥,我问你,就算让你找到某本书上记载着百里奚和他妻子之间还有其他故事,那又如何呢?”

眨了眨眼,吴哲威神色微变。“是这样的,我认为这世上丨……海枯石烂的爱情仍是存在的,所以,我希望你……”

“嗯?你希望我啥?”

“妹妹……”

我的神思倏忽因这一声轻唤而崩断。我心跳不已地盯着他淡拂笑意的面庞,一时竟有种想逃的欲望。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为兄希望你今后不要再有所畏惧,想爱的话,就去爱吧!”那灼灼的眼神定定落进我的眼波,却在烛光中透出一抹别样神彩,霎那直达我心。

“爱……”我轻声低嚅,却不知心头为何松开,又为何一紧。“哥,你说什么啊,我还没心上人呢,什么爱不爱的……”

他并不理会我的否认,只是用他的双手包握住我的,像以前为我暖手时那般轻轻摩挲,却在见到我手背上些微可见的伤痕时皱了皱眉。“为兄是真心的,真心希望妹妹你可以拥有像寻常女子那样的幸福,不必时时以身犯险,不必时时委屈自己故作坚强,也不必违逆心意做你不愿做的事情,可以想哭就哭,想笑便笑,快快活活、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娓娓的话音略微一顿,再开口时却格外低沉。“谦谦,你是我的妹妹啊,做哥哥的岂会忍心看你难过呢?‘疑人者,人未必皆诈,己则先诈矣。’你将自己这样圈起来,防着别人也防着自己……不辛苦吗?”

不辛苦吗?

不辛苦吗?

不辛苦吗……

……

我,我是辛苦吧?呵……所以,才叫丁辛的吗?

“去爱你想爱的人吧。”

兀自垂首,我沉默以对。我该反驳些什么的——我不寂寞啊,我有一个哥哥,我有师父和师兄们,我还有云思表妹,我还有……我拥有很多很多……

可是,心底那渐渐变得明晰的期望,它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我应该为哥哥对我的关心感到欣喜的,只是我高兴不起来。我像被人一眼看穿,又像从云层跌落谷底,一声声喊着“不可以、不可以”躲进他的怀里。

“傻妹子,为何不可?等你找到他,只别忘记我这个兄长便是。”

“呵呵……”混着鼻音的笑声闷响着,心口好似一下子鼓胀起来,萌芽中的勇气带着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涌上来,将我那瞻前顾后的纠结情绪全都淹没下去。我抬起笑脸,视线与他相接,眼泪却没能忍住,断线般掉落下来。“哥……”

“嗯?”

“你真好……谢谢你把话说出来。被你关心着,我觉得很幸福。”

“我是兄长,自然……会关心你呀。”

“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伯父救出来,一定的!”我坚定地许下誓愿,心中忽又沉甸甸的。

眼中飘忽一瞬,他当即笑着点头。“嗯,我们一起想办法。”

“那你要对自己好点儿,长得再强壮些,永远都不要生病了。”

“嗯。”

“也别再读那么些书了,像我这样伤了眼睛多不好。”

“你的眼睛?”

“呃……我是说我天生眼神儿就不好使,哥哥可别弄成我这样子啊!”

“嗯,好。”

“我还希望,希望这一辈子……”凝着他的眸子,我咬了下嘴唇。“你都能让我叫声‘哥哥’,好不好?”

“好,你永远是我吴哲威最亲最爱的妹妹。”

嗯……就这么吧,就这么栓住你,让你只做我的哥哥,做我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的亲人。

去爱你想爱的人吧……去爱?我去爱谁?呵呵,以前师父打趣我,说女人终究还得嫁人,我私下还跟他生闷气,这次却被哥哥几句话就摆平了——爱,嫁人,我是选择“爱”还是选择“嫁人”?也许现实根本不给我选择的机会。

当晚,二师兄没有回来,我便名正言顺在护国寺借住一晚,只等他明日回来一起出城。虽然睡下时已近子时,云思却难得好精神,非要跟我谈天说心事。

“表姐,让我摸摸好吧……”一只温暖小手忽的凑近过来,只是立马又被我扔了回去。

“干吗?”

“人家想摸摸嘛!我耳边也有一颗痣的,我也想去掉它啊。”

“你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弄这个干嘛?再说乱点痣搞不好是会破坏运势的,你比不得我……喂,别以为黑黑的看不见,我就不知道你在撅嘴!你姐姐我可是逼不得已,我还巴不得留着它呢!”呜呜,只可惜留它不住啊。

“我只是想去掉颗痣而已,又不是要出家……”她又不服气地咬咬唇,几乎吞没话音。

“想知道就去问你公孙师父,这是宫廷秘方,他对这个在行。”算了,总归把一切都推给公孙去烦好了,我在这儿顶着困意和一个小妮子争个啥劲儿?

云思一听我提起公孙,说着说着便开始口沫横飞地数落他的不是,什么没有男子汉气概啦,长得又老又丑啦,对她又凶又抠门啦,缺乏风度啦等等,听得我只能闭上双眼长叹一声——唉,都是我开的好头儿,现在这些年轻人……

好不容易,她大小姐那张小嘴叨叨累了慢慢睡下,偏偏搅得我没了倦意,干瞪着黑漆漆、空荡荡的房顶,怎么也无法入睡。想翻身又怕惊醒了她,于是只好披了衣服下床,推门走到院子里静静心。

呀,好大的月亮!细想想,十五了?怪不得。院子里虽然同样是静谧,却静得仿佛另一个世界,偌大一片无遮无拦的天空就在眼前,斜着挂了一轮皎洁的圆月,深蓝色的天幕上除此之外再没有半颗星子。淡淡的夜风和缓地吹过面颊,竟也不像白日那般吹得人肌肤生疼。我不禁深深吸取几口空气,舒展几下筋骨,困意却更是全无。不经意探首望向西面,只见哥哥的房间依旧闪动着烛光。

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我又是叹气,索性抬脚走过去,想催他快些休息。那房门紧闭着,我正犹豫是在窗口提醒他或是去敲门,却意外发现旁边那扇窗户并未关严,心中莫名一动,便蹑手蹑脚凑上前去。

手中捧着一本书,旁边还有一摞书——房中人果真还在挑灯夜读!缝隙中看进去,烛台上已挂满烛泪,显然一截粗粗的蜡烛已经快要被他耗尽,真不知他连续奋战了多久。读个书嘛,难道真会有趣到让人废寝忘食?恕我这个懒鬼不甚理解,尤其是对着这个年代的书籍,一看就头晕眼花——唉,哥哥真是强人。我闷闷一笑,伸手想掀开窗户吓吓他,只听椅子“吱”一声响,他竟放下书本站了起来。

吓死我……我不知为何要庆幸自己没被发现,躲在房外眯紧双眼盯住房内动静,见他抬起几指轻轻揉按太阳穴,过后,便从衣襟内掏出一个小小的绣花袋子——呀,是我送他的钱袋呢!

我正暗自得意,吴哲威已从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儿,娴熟地将盖子扭开,倒出一粒丸药,捻于指间便扔进口中……

瓷瓶……

我怔了怔,忽的悄然无声退离几步,还未及多想就已转身飞奔回房。云思被我突然闯入的关门声惊醒,茫然间睁睁眼,没等开口便被我推回枕上。

“我……去了下茅厕,睡你的吧。”

她脑袋一沉,马上又倒回枕头呼呼大睡。

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我坐在床沿只觉颓然无力,眼前却自动闪回方才那幅画面。

一个瓷瓶儿而已,说不定是我看错了。天底下相似之物千千万,假使我眼力再好,也不能一眼就认定呀!

可即使躺下身来说服自己暂且安睡,我却只能揪着胸前的锦被,呆望着头顶的床帏,心中千回百转,反反复复。直到天外鸡鸣声声,熹微光亮洒在面上,我才发觉自己竟又是一夜难眠。

“大小姐,这么早什么事儿啊?”公孙兀自打着哈欠扭几下肩膀,见我许久沉默不语,不觉紧张起来。“呀,出大事了?”

“哼,你也很会演戏嘛!”

“这……这什么话!我……”迎向我倏然淡漠的目光,他终于识趣地打消继续装傻的念头。“那,大小姐就请直说吧。”

“你早就知道吴公子,是不是?”

“这个,也不算早……其实属下也是到了沁州才知道的。”他恭敬地回答,看起来一副诚实厚道,倒叫我一时看不出他话里真假。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既然那时你已知情,为何和他一起瞒着我?难不成还是师父的意思?”

“不是不是!呃,这要我怎么说啊……”他犹要挣扎该不该有所保留,却见不远处方夕岩忽然出现,忙不迭转换了话题。“看,二公子回来了!”

我听到了那愈走愈近的脚步声,却不打算回头,两眼紧盯着公孙,不紧不慢道:“公孙育林,我不是和你闹着玩。”

面色一僵,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又见方夕岩并未走过来而是径自回了正堂,无奈地叹口气。“好了,我说,我都说……”



第一百一十七章

都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这话用在我身上,却是一个大大的悖论。如果,我也算得一个“商人”的话。

天亮未几,我便和二师兄离开了护国寺。原本打算直接出城,可满怀心事的我明明自顾不暇,却又惦记起居元居里的常掌柜与张皮子张大哥。肖大叔这边总算一切安好,但是其他人呢?似乎此趟前来,若不把全部心事了结,我便会抑郁而终一般,每走一步便都觉得脚下沉重,索性说服二师兄,让他陪我一道回去看看。

护国寺坐落城南,居元居则在相对靠近城东的市区。一路前行,虽未见到巡逻的官兵,只是早市上热闹的人群中难保不会潜藏危机,泱泱耳目之下,二师兄很快就开始后悔,后悔昨日出发时没让我做男子装扮,于是他一会儿让我敛着下巴切勿抬头,一会儿又让我眼盯前方不可四处观望。我原本大大方方走路,一听他指挥就变得扭扭捏捏,耐性终于渐渐耗尽。

“烦人……”忍不住的小声嗫嚅,我以为声量够小了,却还是被他听到。

“嗬!我烦人?总比你出什么意外好吧?”

“嗯嗯嗯,二师兄说的是,您辛苦啦……”占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我吧?我一没武功二没智谋,若要我临阵对敌,当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眼见前方就是居元居的幡子,正自哀叹的心口立马收紧一分。进了店门,店内还没有客人,常掌柜也并不像往日那般站在柜台那里,只有几个跑堂的小兄弟正忙活着收拾桌椅,好像刚刚开门营业的样子。

“请问,你们掌柜在吗?”我拉住一个少年问。

那小鬼看看我,然后眨眨眼,徐徐道:“我们掌柜现在在厨房呢,您二位要是来吃早饭还早了些。”

“哦,我们不急的。你们掌柜近来好吗?”许是我问话的语气有些奇怪,那小鬼莫名看我一眼,满脸戒备狐疑。

“我们掌柜行得正,坐得端,自然好得很啊!”

我还想问什么,却突然被二师兄驾住胳膊拖出了店门口。

“干嘛啊?”

“好了,现在人家平安无事,你该放心了吧?再像你那么问下去,笨蛋才不会起疑心!”他并没有怪我,只是怨我老去担心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常老头可比你道行深,你还用得着担心他?”

“我也不过是看看么,看过就放心了。”我知道自己总是瞎操心,哪怕帮不上忙也不忍心袖手旁观。明明心里装着事,要我当做没事吗?不闻不问的话我会憋死。“咦,那边摊子……”

“呃——笑神仙……长寿鸡羹?”方夕岩顺着我的视线望去,只见居元居对面摆出的一家小食摊儿,打头挂着一块端端正正的招牌,上面就写着这么几个字。“呵,他什么时候也卖这种东西了……”

一丝得意尚未拂上眉梢,我忽而讶然回首。“你以前吃过长寿羹?”

“也不是,只是以前没见这老头儿卖过这个东西。”他淡淡解释道,听在我耳中分明又有另一种味道。

“二师兄,你以前常去那里吃饭?”

“是啊,以前和老三……”刚刚还眉飞色舞的方夕岩突然像被点了穴,登时紧闭双唇,闷闷地哼笑一声掩饰自己的口误。“咱们也过去尝尝吧,反正早饭也没吃。”

我默默随他走过去,心中暗暗了然——那个“老三”,是说李斐吧?原来他也来过此处。

摆小摊儿的大叔竟还记得我,在我失神落座时蓦地“啊呀”大叫一声,吓得我一个哆嗦回过神来。

“是姑娘你啊!”

“难不成是老汉你啊……”方夕岩饶有兴致逗他一逗,马上叫一旁伙计来两碗长寿羹。

“两碗哪够啊?”老牛大叔也不恼,急忙转身冲着刚刚走过去的伙计嚷嚷。“小顺子,把那一锅都给我留着,老汉我今天不做别人生意了!”

“大叔……”

“哎呀!姑娘啊,老汉可没那么年轻,这声‘大叔’可叫不得!”他匆忙回身打断我的话。“老汉今年五十有一,你该叫声‘大爷’才是呀!”见他频频向我使眼色,我下意识余光一扫,原来是有食客停下手中筷子正在看向这边。

“哦,大爷,您老真是高寿啊!”我在心底暗锤自己一拳。

“呵呵,都是这长寿羹的功劳啊!一天一碗,几十年喝下来……呃,老汉我现在都这么硬朗,呵呵……”

“呵呵……您真是老当益壮啊,呵呵……”

“你不饿啊?”二师兄伸手把我拽回去,我这才稍微松口气,见那大叔走到别处桌子聊天搭讪,心想自己总算不用跟人做戏了。“你和那老头儿很熟?”

“也不是啦。”我心虚地瞥一眼那在我眼中看来摇摇欲坠的招牌,咽了口唾沫,终于不得不招认。“那个长寿羹的点子……是我想出来的。”

“哟,不错嘛……”他口中虽说着赞赏的话,却正眼都不看我,径自端起热腾腾的长寿羹来大咧咧地猛吸一口。“嗯……味道不错,不错……”

“你是不是觉得……我又管人闲事了啊?”我低眉觑向他,闻着鼻尖底下那肉羹勾人的香味来竟也不为所动。唉,我何时不爱吃肉了?

“哼哼……”他又仰头喝几口,一面嚼一面道:“你也知道?”说着还挑眉瞪我一眼,我本能地回哼他一声。

“小心香粉掉进碗里去!”吸溜吸溜喝下几口汤,不想那异常浓郁的肉香随之涌入唇齿间,醉人的醇美口感立刻勾起我的食欲。“咦,果真挺好吃的。”

“唉……”方夕岩却放下手中汤碗,接着便一声长叹。“做咱们这行当,最忌讳多管闲事,偏偏你就只管闲事。”他不觉摸摸脸上妆容,凉凉几句便揭了我的底。只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羞恼,反而开心终于有人看清了我,哪怕只是这小小的一隅。

“或许我该向师父请辞的。”不知为何,心中一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话音未落便把自己也骇了一跳。二师兄立时瞥我一眼,见我全非开玩笑的模样,甚至还能品味出一点儿认真和痛定思痛的味道,什么话也没说便转开视线。

我忽而觉得,说真话真丨他妈……呃,说真话太轻松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一鼓作气想要表白自己已经萌生退意。

“二师兄,这几天我仔细想过了,我恐怕真的不适合。”我暂时还没有勇气亲口对师父说这番话,如果能经由他先向师父透露一言半语,或许等以后我真的要走时,便不会感到尴尬为难。

“别再说那些傻话,吃好就走吧……”他却脸色沉沉丢下钱就要走。我看看手中的肉羹,舔舔唇觉得不舍,连忙呼噜噜倒进腹中,扔下碗便去追他。

他生气了,要是换做师父,岂不更生气?看来,谁都不会喜欢像我这么没有毅力和信念的人。

“啊呀,姑娘啊……”

身后,老牛大爷正端着一大锅的长寿羹,眼看我们越走越远,一转眼的工夫就混入人群再也寻不着了。

“牛叔,还要继续装吗?”一旁扶着饭桶的小伙计愣愣地问道。

“笨!人都走了,装来还有什么用?快把桶里那些都倒回锅里去……”



张大哥的家在何处,我到现在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家就安在闹哄哄的菜市旁边,那附近还有卖皮货的、干货的、零碎家什的,总之卖的东西各式各样,住家繁杂得很。

“你确定是这边?”二师兄被我带路绕来绕去走得不耐烦,坐在一家茶铺便不肯动了。

“应该就是前面吧……呀!我看见那边挂着很多皮子呢,说不准张大哥就在那儿!”只有我一个人兴奋地踮起脚尖望向远处,好似真的看见张大哥在那儿冲我挥手一般。“师兄,你要是累了就先在这儿喝喝茶歇歇脚,我去那边看看。如果不是,我马上就回来!”

他犹疑一下,见我一脸决心已定的意思,便摆摆手让我去了。“记得别跑远。”

“嘻嘻,我又不是小孩子……”

张大哥啊张大哥,你可千万要住在这儿,千万千万啊!我默默祈祷,冲过人群飞奔过去。天也越来越冷了,说不定我还能在他那儿蹭到一双皮手套呢,哈哈哈哈……想着能去沾点便宜,脚下自然更加轻盈。经过四五家商铺和两条横亘而过的小巷,果真看见近在咫尺的皮货铺子,那灰黄的泥墙上用黑漆写了一个大大的“张”字。

但是,还未等我跑上前喊一声“张大哥”,铺子里便袅袅婷婷走出一个小丫头。她兀自侧着身,专注精神搀扶随后走出来的一位妇人,压根不曾注意前方有人走近她们。

脚下戛然顿住,我忽而六神无主,惶惶后退几步。天空中好似闪过一道霹雳,耀眼异常。我匆匆转身没入人群,一口气跑进邻近的小巷。

喉间酸涩,不时便已哽咽得难以自已。

“夫人,去护国寺汨儿一人可以的,您在家休息就好。”

“不行,今天十五,可是大日子,怠慢不得!”

汨儿,和……夫人!

我惊恐不知所措,躲在墙后浑身僵硬。

“可老爷一人在家……”

“所以我不是要你留下吗?”

“可汨儿怎么放心夫人一个人去呢?”

“没事的,该来的都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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