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明日方舟里挑十个干员穿越到东汉称霸,你会选哪几个文臣武将?
话说东汉末年,汉室衰微群雄割据,征伐四起经年不休。恰逢乱世,天下异人频出,各路豪杰剑指中原,其中不乏世家子弟、汉室末裔、道教天师、骁勇将军……但是最令史家称奇的,还是那横空出世的十一异人。
献帝初平元年,正月,日夜出,高三丈。而后辽东有异人出。
初平元年三月。
辽东太守府。
血渗进砖缝,散着热气,淅淅沥沥沿着沟渠流出,若是站在太守府外,便能看到血水从墙上的洞口汩汩涌出。流至半途,人血便彻底冷下,凝结为墙上的冰棱子,像是拉长固化的一滴滴血泪。
官兵聚在府外,竟无一人敢上。
府内,公孙度站在满地尸体间,抬手拭去额前血。
“我待你不薄。”公孙度厉声说。
“不错。”杀人者一抖长剑,震落剑上已化霜的血痕,“但是大业当前,你不得不死。我的剑很快,你不会受苦。”
杀人者有胡人特征,双眼蔚蓝,面容深邃,蜂腰窄肩身形颀长,虽是胡人,一手中原剑术却是出神入化,十步外也可取人性命。
公孙度凄然一笑,“我本以为我捡了一条好狗,没想到是一匹噬人的狼。”他忽而怒目圆睁,“你我江边相谈之事,可还作数?!”
“天下,百姓先。”杀人者点头,“银某谨记。”
公孙度大笑,“哈哈哈天下,天下百姓先哈哈哈哈!拿去吧!不要辜负老子的人头!”辽东太守公孙度一手挽长发,一手挥剑斩下自身头颅。他攥着头发把头颅往前递,身体竟屹立不倒。
自称“银灰”的胡人低眉纳剑,他越过公孙度无头的尸首,在太守府的长廊上坐下。他脸上的血迹已干,眼神深邃如渊。
又一人身披长袍,头戴兜帽从阴影里走出,对着院子里站立的尸首长叹,“公孙大人,豪杰也。”
“何必到此地步?”冲天的血腥气让银灰下意识地捂住口鼻,连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话语里已经带上了怨气。
“若非如此,怎能剥夺他身上的气运?”长袍人一跺脚,“辽东太守辽东王,东伐高句丽,西击乌桓,开疆扩土,广招流民,威行海外,如此再逐鹿中原,天下指日可待矣!”
“天下,百姓先。”银灰闭眼。
“自是。”长袍人微笑。
辽东太守府下有一铁匠,技艺极好,长得极美。可惜是个瘸子。
不知城里多少棒小伙为了她立志当一名铁匠。听说只有在讨论铸造工艺的时候,她才会放缓语气,摆出一派温柔可人的模样。
要知道平日里扒墙看她打铁的不在少数,她可从来没给过好脸色。不少登徒子仗着家里权势动手动脚,她硬生生用烙铁敲断了他们的腿,手段凌厉叫人胆寒。
不过一聊到铸铁,她就完全变了个人,满眼放光口若悬河,再晦涩的技巧在她的口中都灵巧的像是飞鸟栖树。
可惜养眼归养眼,娶妻还是不敢娶的。
听那个连夜逃往南边的铁匠说,她其实是个头上长角的妖怪,眼若铜铃口似血盆。
城里的年轻人都知道这事。可是,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让其他人放弃竞争才这么说的。
而且……就算是妖怪,她还是好可爱啊。
立志成为铁匠的年轻人依然一波波涌上院墙,目光迷离地看着自称“火神”的少女挥动铁锤,砸出一团金色的火雾。
寨前的铁蹄已踱了两轮,华雄的叫骂声越发刺耳。
袁绍叹气:“可惜吾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
众人点头称是,阶下有人开始大骂华雄奸人连胜三场,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听见帐内人声嘈杂莫衷一是,帐外一个面色枣红的大汉冷冷一笑,他挽袖便想入帐。
“不可。”他的结拜大哥拦住他,这个中年人面相颇奇,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红脸大汉常笑称这是帝王之相。
“大哥为何拦我?当下正是大哥一展宏图之时!”红脸大汉急问。
在红脸大汉眼中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兄长眉头紧锁,他摇头不语。
此时一个小个子将军已经出列。
“末将愿往斩华雄头,献于帐下!”
听这这声音朗朗清脆,竟是个妇人。
袁绍哑然失笑,“女人?妇道人家是如何混入军中的?来人,查!”
袁绍亲信赶忙上前一步附耳细语,袁绍大骇,急忙拱手还礼,“夫人竟是鬼将军帐下大将,失敬!”
女将军挥手笑道,“无碍。”
“如此,有劳将军了。”
“好。不对,善。嗯,善。”女将军出帐绑上下属递来的武器带,这武器带由牦牛皮制成,密密麻麻插了数十把武器,刀剑斧朔俱全,围观者无不咋舌:这些武器寒光凌厉皆不是凡品,所合岂不是有千斤重,但是这女将竟神色照常健步如飞。
“某这就取那坏蛋的头颅来。”女将大步流星往一处大门去。
“将军,走反了!华雄在军营西侧!”
虎牢关。
兵器相击声不绝于耳,军士狂热,喊声震天。只因那阵前鏖战双方,一人是手持画戟,勇武无双的飞将军,吕布吕奉先,一人是铸铁鬼面,手握三角盾斧,无一败绩的东来鬼将军。
“尔等何人,竟有如此骇人怪力?!”
吕布第一次放弃了正面强攻,转以游走骚扰。他已看出面前将领虽是怪力超绝,下盘却是骑术不精。
“天下竟有你这一号人物,我在洛阳竟从未听闻!”吕布一画戟挂住盾斧边缘,鬼将军一扯,竟差点把吕布拉下马来。吕布狼狈地晃了晃身子,“你到底是谁?!”
鬼将军面具上的角冒着绿油油的萤火。他开口,声音如金属摩擦,雌雄难辨。
“青州,熊式。”
“将军,此乃毒箭,其中有乌头之药,直透入骨,若不早治,此臂无用矣。”渡江而来的游医叹道。
“先生可有良方?”关平急问。
“我老师可医。”游医微笑。坐在他身后的黑衣人靠着游医的身子昏昏欲睡,他以麻布蒙面,不挽发髻,一头白发肆意披散。
关平刚想作揖,蜀汉前将军关羽关云长托住他的手肘。征伐数十载的武圣嗅着面前二人身上飘来的血腥气,开口问:“敢问二位先生,从何处来,名号为甚?为何……如此打扮?”
游医理了理身上的长袍,兜帽未挡住的下半张脸笑容和煦。他恭敬地拱手:“回将军,鄙人自幼时便与老师云游四方,也不知何该算处人士。鄙人随老师姓华,单名刀,字刻塔。我老师有畏光嗜睡的毛病,不能多见日光。老师常说,行医者,有违天命,恐生纠纷,不宜声名外显。故而鄙人也习惯了这身打扮。”
“你老师一介医者,怎么有如此浓厚的杀戈血气?”关羽依然心存顾虑。
“回将军,那是因为老师以血治病,尤擅毒理。恶血出,气血入,如此百病可医。”游医不卑不亢。
帐中缇骑统领惊呼:“血先生!将军,是血先生。我家二哥去年就是被血先生治好的!”
见关羽没有说话,游医长叹一声道:“鄙人不过一介游医,久仰将军大名,此次前来不过是想为将军疗伤,除此之外绝无二心,请将军明鉴。”
关羽打量了长袍怪人许久,淡淡地吐了一个字,“可。”
游医躬身往旁边退一步,血先生失了依靠,一个头点地清醒过来。他揉着眼睛看了一眼面前的长髯大汉,伸出布带缠绕的手掌,搭在武圣的臂膀上。
关羽只觉气血上涌,伤口处有黑色的血液涌出,粘稠而富有光泽的黑色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改变形状。
血先生冷哼一声,把黑血彻底抽离创口。
“木牛流马!当真是木牛流马?!”黄衣少女抓着士兵的肩膀,双眼放光。
“是的!”士兵吓得一指门外,“就在院子里躺着呢,我们从一个落单的蜀军那儿抢到的。”
黄衣少女夺门而出,这时候士兵才看清她的房间,不大的空间从矮桌到床铺,零零散散到处都是木料,其中不乏带有铸铁件的精细节点,小型的木傀儡,带机关的箱子……和士兵先前构想数十遍的少女闺房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梅大人,我先走了。”士兵苦笑一声退下。
黄衣少女没有回话,她目光炽热地围着院子里那只精巧的牛型木傀儡打转,似乎随时都会扑到那只傀儡身上。
“能仿制吗?”另一个红衣少女推门走进院子。
“不知道,但总得试试。”黄衣少女摩拳擦掌。
“加油梅尔。”红衣少女苦笑,“每天要给几百个行囊施加减重法术实在太累了。”
“安心院,我需要无重力环境。”
“是是……你好歹听人说话啊……”
幽州牧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辽东军的攻城战已经持续了四天,上一次攻城结束于两个时辰前,幽州牧对那个力拔千钧的鬼面将军记忆尤新。
不是说那个鬼将军已经死在了赤壁之战吗?怎么会在辽东军里再见到他的身影?
面对满桌佳肴,幽州牧毫无胃口,他松松领口,疑神疑鬼地左右张望。他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处盯着自己。尽管他早已派卫兵巡查了两遍,一无所获。
细软行囊堆在房间角落,他已经吩咐过了,家眷和护卫都已准备就绪,就等晚饭后连夜出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酉时,幽州牧的车马悄悄从城墙密道逃出。瞥见星穹的同时,他也瞥见了一抹流星。
一声爆竹响彻山谷。
幽州牧应声倒下,他的左眼变作血洞,脸上已没了生气。
与幽州牧同车的家眷吓得大喊大叫,黑夜里开始有孩童的啼哭声。此时一个紫衣少女掀起帘幕,她的目光悲悯,“你们家大人已死。我不杀你们,你们可以跟着车队继续走。也可以跟我们回辽东。去辽东,点头。继续出城,摇头。”
妇人们互相看了一眼,缓缓点头。妇人怀里的孩子挣扎着哭吼:“你是谁?”
紫衣少女抿嘴,“刺客而已。”
她的身形逐渐消隐在空气里,像是酒溶于水,再无踪迹。
冷夜里有口哨声响起,像是一声鸟啼。
远处的山谷上,另一声鸟鸣响起,不过要短促的多。
少女从树上起身,她扫去盖住头顶光环的落叶,抱着和自身等长的火铳往下爬。
她嚼着薄荷叶,一边爬一边嘟囔,“安比尔收到。猎头行动成功,乙预案启用。”
料是诸葛孔明智多近妖,也未算到北魏竟在三个月内便全线崩溃,辽东王银灰用兵如神竟略胜于己,寒冬来临前,辽东的军队就已经踏上了西蜀的边疆。
这一日,关羽在阵前又见到了当年的游医。
他站在辽东军的旗塔上,朝下扔了一书简,鬼将军伸手接过书简,朝他行礼后再回到前军。
他依旧是一身长袍从头盖到脚,帽子遮住半张脸,嘴角一如既往的笑容让关羽觉得讽刺。
“竖子!”武圣大吼一声,提刀冲锋。
戎马数十载,关羽已不再年轻,但是他的刀依然霸道,策马撕开敌阵,关羽且战且进,很快摸到了塔楼边上。他一刀想劈断塔楼支柱,却被一个不知名的女人拦住了去路。
这女人一身黑甲,披头散发,状似癫狂,她持一把锯骨大刀,狂笑着斩下赤兔的头颅。
关羽跌落在地,他迅速调整姿势,一个弓步横刀接下她的直劈,这一劈势大力沉,关羽只觉虎口震颤,差点握不住刀。
就是吕布当年,也未尝有这种气力。真是嫉妒啊,辽东虽小,却总是人才辈出。
关羽鼓气,拖刀横扫,女人躲闪不及,腰腹连同铠甲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可惜空有力气,刀法不精。关羽叹道。他虚晃一刀,准备逼开女人,直接砍了上面的那个竖子,可是那个女人大吼一声,竟是完全放弃防守,任凭关羽的大刀劈在她的肩上,反手一刀斩向关羽。
关羽急忙撒手后撤。青龙偃月刀脱手坠地,发出沉重的闷响。
“死士……”关羽脸色极难看。
长袍人笑看下方战况,见时机成熟,他挥手变了个旗语,众军举盾收拢阵型,把关羽团团围住。
又三年,吴灭。天下一统。
皇帝老了。
从辽东起兵,五年内一统天下,开辟太康盛世的一代枭雄现在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他躺在床上咳嗽,浓痰卡在喉咙里像是一块破布。御医和东观秘书郎低头跪在塌下,幔帐隔开他们的视线。
对于这位皇帝的生平,纵是熟读天下族谱的大司徒也找不出他的来历,只好草草安了个辽东没落士族的名头。民间野史甚至编出了“辽东天降异象,圣上自光而生”的故事。与此类似的,还有“十步杀一人”,“千里运粮”,“神兵鬼将”的说书段子。
真真假假,难以辩驳。
不过这位皇帝的一生确是传奇,当得起评书所述“奇人异才”。收辽东,伐蛮夷,讨董卓,焚赤壁,降关羽……评书所述功业不过圣上所为十之一二。但是秘书郎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十个异人的故事。
相传当年和圣上一同起兵的还有十个怪才。
一人精谋略,善治国,有帅才。
一人痴心于铸铁锻造,有匠才。
一人能操使百种兵器,有武才。
一人善盾击,能领兵,有将才。
一人可生死人,肉白骨,是世间难寻的神医。
一人醉心于机关傀儡,是天下木兵傀之祖师。
一人懂方术,可使万斤重物轻若鸿毛。
一人擅隐匿,可于黑暗中杀人于无形。
一人操长弓,可于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一人勇冠天下,可受百剑穿身而不倒。
而这第十一个异人,就是坐于幕后,觥筹交错间可论天下的当今圣上。
可是令秘书郎不解的是,待得圣上问鼎中原后,十一异人便只剩圣上一人。其余十个异人再也没出现过。
有人说那是因为十异人呼声过高,且各存异心,尤其是辽东王,平日对圣人从无尊崇之意,帝皇伟业,哪容二人?皇帝那是杀鸡儆猴,告天下异姓王莫要动歪心思。也有人说,那十异人原是天上神仙,助圣上一夺天下后便回归天庭。
众说纷纭,秘书郎也不敢乱下定论。他低头等皇上发话,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东观本是汉末贮藏档案,供史籍校对勘验的处所,秘书郎不过官至四品,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招进宫来,和皇上隔着一层幔帐对坐。
圣上想做什么?他明明已经和太宰见过面了。身后事也嘱咐的差不多了。内阁甚至已经私下定了谥号:“光”。
功格上下曰光;能绍前业曰光;居上能谦曰光;功烈耿著曰光。
老人突然招手,“陈爱卿……上前来。”
秘书郎小步快走跪在幔帐外边,“臣在。”
“咳……”老人的胸膛起伏剧烈,他咽下口中的痰,语气平静:“让你见笑了。朕快死了。”
“陛下!”秘书郎惶恐地低头。
老人摆摆手。“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就算朕是千年后大同盛世之民也无法幸免。谋算数十年,朕也累了。陈爱卿,你可知朕找你是为何事?”
秘书郎不敢抬头,“臣愚钝!”
“听说陈爱卿在民间搜集十异人的记载,可有此事?”
秘书郎的身体开始颤抖。
“陈爱卿在正史外,又私下编了一部汉末的史。可是事实?”
秘书郎汗如雨下,官服浸湿了后背。
老人满意地笑了。
“不必惊惶。朕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治罪。”老人笑容和煦,但是秘书郎分明从他沟壑纵横的脸上望见了刀光剑影。
“朕找你来。只是为了聊天。”
“朕死了,天下就再没有人记得他们了。朕愧疚。”
“他们”指是十异人?秘书郎心想。
“陈爱卿,可愿听朕讲一个故事?朕讲的,可能是真,可能是假,你愿写也行,不愿写也罢。但是出了宫,就不要说朕讲过这些怪话。”老人突然又咳嗽起来。他挥手撤走了太医和护卫。
秘书郎跪坐在床边。帝王秘辛和身家事业,民间传说和正史述作,朝野派系和太子恩怨,这些东西在秘书郎脑中织成了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网的下面是万丈深渊,只要走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秘书郎咬牙。
“臣陈寿,愿闻其详!”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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